第6章 重逢

毕清捏捏她的脸颊,“自然是不敢的,你这样就挺好看,”他对着这个比自己年幼四岁的胞妹算不上多么欢喜,但终究血浓于水,不是没有感情的,况且平日毕安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多少表情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多招人喜欢。

毕安虽然生的白皙但长相却很冷淡,很多时候脸上也不挂着笑,有些生人勿进的疏远感,不适合陆书意那种浓妆,更适合现在她自己喜好的妆容,淡淡的,远远看过去更是显得冷清孤傲,就算穿着一袭剪裁的简单到极致的黑色长裙也掩不住那种特有的气质。

不熟悉毕安的人只会认为她是个相貌寡淡毫无优点的草包,霸占了毕家长女的名号却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这种话自然也会传到毕清的耳朵里,他脸上笑笑,心里却觉得这些人真真是眼神不好,老眼昏花,看不清眼前扮猪吃老虎的毕安。

她很多时候摇头不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那些问题而是根本懒得开口,她不进毕氏不参与毕氏经营不是因为不懂金融,而是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在一些本来就不屑的事情上,她亏损的画廊不是无人问津,而是不愿意随便出售自己费心劳神的作品给不识物的买家。

毕安下意识推自己的眼镜,手指落空才想起之前摘下眼镜带了隐形眼镜,又放下手,看了一眼毕清,“你现在的假话说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对着我这张脸还能说出好看二个字。”

“真话,你爱信不信”毕清摊手,一脸无奈,他虽年长她四岁,但每次语言上总赢不得好处。

毕安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精明乍现,“那该是眼神不好或者脑袋坏掉?,”

另一边的江凛铖眼神一瞥就看见角落里站在毕清对面的黑色长裙女子,忙迅速结束谈话,快步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表情依旧慵懒随意,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欣喜和意外。

毕安无奈,您都派出自己的秘书去找我了,哪是随着我的意思。

江凛铖比毕清还要年长两岁,眼下见面互相点头示意,“你来了就好,和他说几句话迅速结束谈话吧,我没话和他说,气氛有点尴尬”毕安捏捏身边丈夫的手指,一下一下,有些难得的孩子气。语气却很平稳,没有一丝波澜,也看不出话里说的那般不喜毕清。

后者无辜被打击,只能对着江凛铖笑笑,毕安的脾气他们都知道,若非熟悉之人,她只会冷淡疏远客气,绝不会像现在这般随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江先生,毕先生,你们好”突然有道十分温柔悦耳的声音传过来,毕安抬眼看见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主持人,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就是不一样,气质出类拔萃,周身带着股香气。一袭浅紫色长裙更显得肤若凝脂,白皙的脖子上有串璀璀璨璨的钻石项链,流苏耳坠长短大小均宜,微微一笑,声音柔到不可思议:“江太太,你的皮肤真白。”

毕清规矩的站在那,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主持人对毕安隐约示好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想笑,若是想真心赞美毕安,什么美丽,俏皮,蕙质兰心,内外兼修不都可以吗,为什么半天说了一句皮肤真白,难道受过专业训练的主持人的语言功底如此肤浅,后来转念一想可能或许就是故意的,反讽毕安实在配不上任何形容词,但是必须挑个来讲讲,纵观全身上下也只有一个皮肤白了。

“您更白”毕安淡淡开口,眼神却凉飕飕的。

这个主持人一看就算不耐只能忍着,依旧是那幅好看的笑对着江凛铖,对着毕清。又似乎想继续话题,又转头问毕安,“江太太喜欢什么宠物,我朋友送了一只纯种的微笑犬,不知道江太太可喜欢?若是喜欢我十分愿意赠与江太太。”

“多谢,不喜。”毕安看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的小点心,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身边的江凛铖捏捏她的手心,“去吃点,最多只能吃两块,不要贪嘴,”,毕安如释重负,快步走去。

“没想到许司白回来了,原来佟家小女儿的未婚夫就是许家长孙许司白,真真是珠联璧合,才子佳人”人群中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口中的桂花糕如同嚼蜡,毕安可以保证自己对许司白别无他想,只是似乎本能的产生应激反应。

她以为自己的病态已经好了很多,却没想到只要再次遇见关于他的任何都会难以控制的颤抖。她的心理咨询师苏北星说是因为受过的刺激太大,她才会无法释怀。不是因为还爱,而是因为恨曾经爱过许司白的自己。

她遇见许司白的所有难以控制和呼吸过度症状只是因为她的病态心理还未痊愈。

她咬着手中的桂花糕随意的看过去,许司白很悠闲地站在那里,眉目间依旧是熟悉的自信,妥帖的衣服,和煦的笑意,捏着个盛了小半杯暗红色液体的酒杯,正和身边的未婚妻低声说这话。

许司白身边的女子笑容甜美,两个深深的酒窝,乖乖的正襟危坐在位置上。

佟歆从小被灌输礼仪教养,养成了不少良性条件反射的动作。比如像现在这样,穿着裙子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坐端正,手扶住膝盖,双腿微微斜倾,脸上带着官方微笑。

许司白默不作声,若有所思了一阵子,一回神就看到了未婚妻这幅乖巧的模样,倒是神色依旧看不出喜或者不喜。

毕安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正要去寻江凛铖,一个熟悉的语调先传了过来:“哎哟,今儿月亮和太阳私奔去了吧,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多新鲜的事,为什么我竟然看到了毕安女士。”

说这话的是岑经,江凛铖的发小,资深认证的绝对的花花公子一枚,这年头长的帅的倒不稀奇,有点钱的也不难找,他倒是那种高智商的知识性人才才显得稀有。

况且提起城北岑家,旁人都要吸口气,南川有几个人能不知道。

他真的是个很花心的人,偏偏长得还一脸无辜,大眼睛扑闪扑闪,笑起来两个小酒窝,人畜无害,各路女孩子都能哄的服服帖帖的,他真的是可以说没有那种女生追不到的男人。

江凛铖说,曾经这家伙还打算写一本书,叫《万花丛中过》作为一部励志传奇自传。

他多次强调自己从未有过女朋友,这话反正毕安暂且保持怀疑态度。

话说回来,刚刚岑经说见到毕安是幻觉不无道理,他曾经在两个月内看见江凛铖孤身一人或者带着陆书意一起参加宴会三次有余,但却始终未见毕安,还特地拍照发给毕安,内容是,毕安女士,我很痛心,你竟然真的被陆书意挤下去了,什么时候和江凛铖办的离婚手续啊,我要不要安慰你请你吃饭。

当然毕安一向觉得他是个幼稚的孩子,不愿意搭理他。

准备去摸手包里面的药的手停下,毕安屈起食指在下颌处点了一下,“那请问岑公子见到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并不讨厌岑经,虽然他总喜欢在言语上占得优势,但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从来都不是那种打量和质疑,甚至还觉得难得的欢喜。

他看着毕安手中捏着一块桂花糕,便也伸手捏了一块,“你猜猜看?”

“无聊。”她懒得和他玩文字游戏。毕安觉得岑经是个有着三十二岁外表的六岁孩子。

岑经看了不远处的江凛铖一眼,“那你觉得江凛铖有趣?”

“并不”她摊手,有趣这种字眼用在岑经身上还挺恰当,但是不适合江凛铖。

岑经却笑得更厉害,只是稍稍站的端正了些,眼里却分明有着戏谑,少有的随意:“其实我还觉得,江凛铖这种人,别看他平时优雅又从容,装模作样起来谁都不敢惹,其实那是因为他把不优雅不从容的一面藏了起来。不过如果是我,大概就算是藏,也会隔几天就拿出来晒晒。但是换成了江凛铖呢,那可就说不定了。他指不定一辈子都把话藏心里,发霉了都不一定能拿出来。不过,要是真发霉了,估计就更不拿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断了一下,岑经看她看着不远处目不转睛,瞧了瞧,果然,一袭正装的江先生正和一位美女低声交谈。他的眼角微微挑起,一看便知是不耐的前兆,可眼睛看过去却又依旧是十足的好耐心,并且表情很随意,甚至摆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

江凛铖就是这样,什么表情都不会显现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她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有一天江凛铖厌弃了自己,想要把自己甩开,会用什么理由或者说什么话,再想想,或许照着江凛铖一贯的态度,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自己安静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