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见

她趴在他的肩头,像个鸵鸟一般,良久才开口,“我今天出机场的时候看见许司白了。”

“打招呼了吗?”他手指捏着她的耳垂,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她摇头,“他应该没看见我,搂着一个很好看的女子走了,诶,作为丈夫的你还真是大度。”

说出口的时候却心中一片平静,时间果然有让人淡忘的作用,其实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他,她发现就算现在和许司白再见面,也看不出自己以前那么喜欢的他的模样了,江凛铖还能心平气和的问自己有没有去打招呼,她以为不管男女,面对异性的前男友或者前女友总归不愿意过多联系,这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江凛铖其实是因为不在意自己,所以才保持随便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她有些心烦。嫁给江凛铖只是因为她觉得那个时间的自己没有更合适的选择,她知道选择不会分好的选择还是坏的选择,只有合适还是不合适。可是结婚两年有余,和他相处的时间她时刻想,到底什么才是合适什么又是不合适。

她觉得自己嫁给江凛铖一定是合适的,因为不会有比他还要更懂自己的人出现,就算有一天出现了也不一定能看得上自己。

她觉得江凛铖娶自己不一定是合适的,因为比她好,比她更懂江凛铖的人实在太多,只要他松口,一定会有很多般配的人前赴后继的出现。

“不会比你好看,”他不再捏她的耳垂,而是握紧她的手,不再似之前的冰凉,渐渐趋于自己的温度,江凛铖笑笑,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许司白是何人,结婚之前她自己亲口说出很多关于曾经的恋人的事情,没有隐瞒,也没有怀念。

她说,江凛铖,我知道你有很多方法去调查我以前的事情,但我希望自己亲口告诉你,所以不要怀疑,也不许不信任我。她明明口气强势带着不容置疑,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却写满了不确定,她是害怕她难得愿意付出真心却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你还真是会唬我,只有你才觉得我好看吧,所以岑经他们总说,一向慧眼识珠的江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毕安啄啄他的薄唇,都说薄唇人薄情人,可是认识以来,他一举一动都让毕安难得心安。

画廊里的苏北星很不满意一向冷淡疏远的毕安这么相信江凛铖,总会在与毕安闹别扭的时候讽刺道,总有一日若是江先生不要你了,我看你怎么办?此话说的不假,不管是南川的江先生还是松江的江总,任何一个身份都会引得无数比她好上千万倍的女子前赴后继,争才斗艳,她自认为自己没有任何获胜的几率,所以不置可否。

“我提前告诉你,就是怕你若万一遇上许司白会觉得突然,”她从他怀里逃出来,躺在枕头上,捂着眼睛,声音冷静没有一丝波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一向分的清楚,有些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有的人也不是一直记着就能再续前缘的,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聪明的人,也懒得记住那么多的无关的人和事。

况且她认为既让当初决定嫁给江凛铖不管他的心思如何,起码自己已经决定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而在一段婚姻关系的维持中彼此信任十分重要。

他也躺下,虽离得很近,但是却没有再抱着她,江凛铖知道她有些拒绝过多的亲密,这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虽然若是被别人知道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若是看见五年前的毕安就会知道多么的病态。不会容忍任何人的肢体接触,看见关于许司白的任何东西就会出现过度呼吸症状,产生全身过敏反应。

五年前再次在南川见到毕安,他欣喜之外是不安,在毕安的二十一岁生日凌晨,她的母亲钟霜离世,按照习俗,儿女要没昼没夜地守灵三天,因为与毕氏集团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亲自去参加毕长历发妻钟霜的葬礼,去的时候一直站在角落,看着那个姑娘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墓碑前的供果滚下来,她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前来的人很多,可是每来一个人,她磕头,微笑,站起来,弯腰,一套足足的礼数。

出殡,她捧着自己母亲的遗像走在最前面,漫天的纸钱撒下来,他跟在一群人的后面,一直看着她,她却始终如一没有任何表情,绝不会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可是他明明看到了她一个人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左手掐住右手,以至于如果拿起她的右手一看就能看到许多深深的掐痕,她在极度的压力时就会无意识的做出自残行为,当然只是轻度的,那天她一个人坐在钟霜的墓碑前面很久,从天亮到天黑,才一个人下山去,他一直跟着她,也看见另外一边一个黑色正装的男子也一路跟着毕安的身后,他的眼睛很红,脸色很苍白,看着毕安的背影一直在无声的落泪。

这是江凛铖第一次见到许司白,毕安魂不守舍以至于连拐弯处忽然冲出来的出租车也没有注意到,他和许司白一起往毕安的方向跑去,显然对方比自己离得更近所以一把抓过那个眉眼都变得无神的姑娘,看见救了自己的来人之后,忽然她就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瞪大了眼睛,豆大的泪珠一粒粒砸在江凛铖的手面上,也砸在他的心里。

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着江凛铖,一遍又一遍的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声,救我救我,请救我,他抱着毕安到医院的时候,许司白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静静的守护着。

医生说是心理的原因,当受到强烈的刺激之后,遇到一些人或者一些事可能会产生过度呼吸的症状,她的全身过敏症状也是因为许司白抓住她的手臂产生的应激反应。

许司白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无声的哭泣着,原来自己已经变成了伤害她的始作俑者,他再也不能靠近她一分。

深夜他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静静的在黑夜中看着她,那一日,他清晰地感觉到他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姑娘,她在母亲的灵堂上镇定冷静的过分,仿佛没有任何的情绪,但却一直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心,无意识的自残行为是不是因为自己很害怕,因为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感到悲伤,在守灵的夜中,因为棺中那个冷冰冰的再也不会同她说上一句话的母亲而感到愧疚自责悲痛,她是不是一直在强忍悲伤,但是却不敢流露,因为没人会在她痛哭的时候递上手帕,在她觉得寒冷孤单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钟霜死后却亲自在墓碑上书写,女毕安,她为钟霜守灵,为钟霜诵经,她低声诉说,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一遍遍重复着,悲伤到了极点的压抑。

她关上台灯,探身亲了江凛铖一下。“绝对不许你不要我,不管你有没有后悔娶我。”

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我说过江家的男人永远只会有一个妻子,从始至终,决不放弃”。

“哈哈,我知道了,在你身边我好像不会有伤心事。”她又亲吻了一下他的唇,

“把你的心放在我这里,不用害怕。”

她少有的俏皮和温和,拉着江凛铖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声音里带着笑意“一直都是你的。”

她睡衣下面并没有穿胸衣,只要他的手略动一动,就——

他还是把手抽了出来。“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毕安乖乖躺回去,捂着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笑声,

“笑什么,”他闭着眼睛问道,却因为她下一秒的动作僵住身体,

毕安凑过来,压在他的身上,吻在他的唇上,用舌尖一圈一圈勾勒他的唇部弧度,手指灵活的解着他的睡衣纽扣,

他抓住她的手,甚至可以看见她胸前春光乍现,他避开视线,忍住身体的燥热,“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她停下来,手顺着他的胸膛一步步下移,“真的吗?我想看看你的忍耐力有多好。”

江凛铖迅速动作把她压在身下,“又任性?”他也是一个成年的正常的男人,又怎会不想亲吻抚摸自己的妻子,可是为了怕她难以克制内心的不安,才多次忍耐,除非气氛合适不然绝不会主动要求她做这种事情。

“苏北星说,一个男人如果对自己妻子没有性的欲望就说明不爱。”她趴在他的身上,手指点点他有些发烫的喉结。

他又握住她乱动的手,毕安的手指纤细宛如青葱,捏起来微凉却很软,“不许听她瞎说,”苏北星是谁,主职在毕安画廊负责打扫卫生,副业是心理咨询师。

当初苏北星能进入她的画廊,暗中江凛铖并不是没有促成的作用。当时他的意思是招一名女性可以在她一个人呆在画室忘记吃饭的时候按时提醒她,没想到有知道的人打听到是毕安的画廊,便没几个人愿意来面试,毕安在外面的闲言不少。

大多都是负面,毕竟一个对陌生人说话不会超过三句,总是用嗯,摇头来结束谈话的冷漠又带着几分戾气的人,不算一个很合适的老板。为了一份工作要忍受毕安,这实在算不上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