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姻
毕安压低帽檐一溜烟从旁边顺着人群了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车边上站着的江凛铖依旧是清隽挺拔,一脸淡然的笑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仔细看,眉眼间却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凌厉。
毕安眉目一抬便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从他漆黑的眸子里她似乎感觉到一丝清凉,那双眸子的主人静静的看着她。待她走近,轻轻伸手摘下她的棒球帽,张开双臂拥她入怀,她在他的怀抱中渐渐不再觉得冰冷。她觉得实在怀抱□□心所以几乎黏在他的身上,江凛铖半搂半抱着把她塞进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才绕到自己那一边。
她看见今天江凛铖自己开车来接倒是有点意外,他一向出行都是司机接送。“怎么不让梁秘书开车来接我,你最近不是忙着和别人合作一个企划案吗?”
他最近显然休息的不好,眼眶下是一片乌青,此刻听着她的话勾起唇角笑笑,“接我妻子的时间总还是有的,难道是在暗示我最近陪你的时间变少了吗?”
毕安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觉得线条实在算上等,曾经苏北星指着一本杂志采访中的他的照片,说若是但从相貌来说,江凛铖实在太拔尖,于毕安来说不算良人,一副好皮相固然重要,但是对于毕安这种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画室待着的人实在增加了潜在的危机,有钱多金又儒雅的江凛铖不管婚前还是婚后,总是还有许多足以让毕安觉得无地自容的非常优雅从容的女性出现在江凛铖周围,但是好在他一向冷面,对着别人距离保持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我哪敢,我意思是你有来接我的时间不如好好休息或者睡一觉。”她按着右边的太阳穴,声音低沉,
他顺手捉过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慢慢捂着,又看了一眼她的黑色大衣,眉宇间有些疲惫,毕安每次来拜祭自己的母亲总一人孤身前往,不喜任何人的打搅。他当然知道她的心结所以就算再不放心她一人前往也只能让秘书暗中跟着,“你不在,我是真的睡的不□□稳。”
“我才走了三四天,江先生,不要说的这么可怜。”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思绪昏昏沉沉,车内的温暖让她越来越疲惫。
“明天和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好吗?”江凛铖看了一眼前面堵住的车辆长龙,久未听见回答,偏头一看才发现她似乎睡着了,头微微的斜向自己的方向,眉一直皱着,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眉眼,她的眼睛是典型的杏眼,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清澈见底,但是却总是没什么表情,就算是看向你的时候也总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没什么情绪波动,他从来没有见到她有什么情绪表现在脸上,擅长隐藏自己真实情绪实在令人喜欢不起来,所以一开始周围的人知道自己要娶她的消息无一不意外。
但是只有江凛铖深刻的记着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那是很多年前,她当时大概十五六岁,背着大大的书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她走出校门的时候有同学还在问她数学竞赛的题目,她讲的很快,似乎脑子里面构思了全部,和那个同学讲的时候手一直在空中比划着,意识到那个同学可能听起来有些费劲还特地放慢了节奏和语速,他站在旁边清楚的听到了她厚重的鼻音,再看看她单薄的毛衣外面还套着秋天的校服了然于心,后来堂弟出了校门看见江凛铖一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姑娘,笑笑,那是我们年级第一名,毕安。那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深夜口渴,毕安睁开眼睛摸到台灯打开看了一眼闹钟凌晨一点,打开卧室的门下楼,下楼的时候听见江凛铖正站在客厅里讲电话。
“Mr.Steve,wearecivilizedpeople,butnowyouyellonthephone,itisuncivilized,butalsonotinyourimage,doyouthink”男子英文发音低沉,带着几分戏谑冷嘲,以及恃强凌弱,也许还带着几分□□之下的人情冷漠,语气平和,毫无情绪,他说,史蒂夫先生,我们是文明人,但您如今在电话里大吼大叫,难免有失修养,同时也与您形象不符。
这种说话风格的确是他惯常的态度,言简意赅表达自己的意思,同时用最短暂的时间结束不必要的谈话,楼梯口近在咫尺,毕安脚步未停,很快就出现在客厅与餐厅的交接口。电话那端的史蒂夫先生破口大骂,声音很大,想不听见都很难,她微微皱眉,事情显而易见,那位史蒂夫先生应是在交易过程中被江凛铖云淡风轻并不在意的态度逼压的山穷水尽,否则对方也不至于如此失控。
面对咒骂声,他却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Whydon\'twetakealatercheckYouareinabadmoodtoday.”江凛铖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在转身时看到了毕安,不仅僵了唇角的那一抹冷笑,也连带皱了眉。
她不知为何赤脚站于地面之上,这样冷的天,本就怕冷,况且早已准备好的拖鞋也并没有穿在脚上,感冒还没好,这又是哪出,
她站在原地,素面朝天,她只觉得自己十分的疲惫,好像这些日子的疲倦都积攒到了现在,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一觉了,没有噩梦,没有母亲钟霜的声音,没有一切会让她胆战心惊不能入眠的记忆,只有鼻翼间萦绕的檀木香气,以及头顶发梢被人抚摸的温暖与安心。
他挂断电话放下手机,朝着她走过去,不禁皱了眉,“拖鞋呢,我不是给你放在床边了,”面对她总是没法做到事事都十分克制又冷静,她的一点小动作都会让他坐立不安。
“没注意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卧室,但却并没有看到他,只想着出来寻他,然后再喝杯水,也没顾这样的天是不是光着脚,冷不冷。
他大步走过去拿过她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水,“你的胃不能喝这么凉的,”
“可我想喝点冰的,”她又去拽他手中的冰水,他抬高手臂,她踮起脚尖,也没够到,毕安退后几步,抱着双臂瞪着他,
他打开瓶盖,大口喝了一口,毕安无奈的看着江凛铖,摇摇头,准备拿厨房里常温的水,转身的瞬间手臂却被他一把抓着,江凛铖轻轻的吻住她,密密麻麻,作为回报,将嘴里的水渡过去给她。
不知是冰水还是舌头的魔力,撩拨着她的神智,全身发软,她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不至于瘫软下去。他吻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喑哑着嗓子问她。
“还要不要?”
毕安咽了口口水:“不要……”她抢过水准备打开却被人搂住腰侧,带至怀中,
“不要任性,阿安,喝完你一定又会嚷嚷着胃疼。”他的声音一向好听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放下冰水,揪着他的深蓝色睡衣领口,“你总这样,我太听话了是不是。”
她似乎总被他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变得不再易怒,变得不再想起往事就歇斯底里,她觉得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所有弱点,如果有一日连他都放弃自己,那对自己来说还真的是很大的打击。
江凛铖自然听到她嗓音有些低哑,放开搂着她的手,转身去给她充蜂蜜水,她贴在他的背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他将温热的甜甜的蜂蜜水喂到她的唇边,她借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嗓子的干涩缓解很多,江凛铖笑着揽住了她的肩头。“傻瓜,是不是要我背你呀?”
她摇摇头,抵着他宽阔□□踏实的后背往前走,“你最近很忙?公司的事情很多?”深夜一点,他还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嗯,不算少。”他们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搂着怀中的人,江凛铖慢慢悠悠的开口,“从接到你就觉得你心情不好,有什么想说的吗?”
毕安贴在他的胸前,闻着熟悉的檀木香气,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娶我该是你做过的最不划算的生意了。”
他笑了,慢慢顺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为什么这么不自信?我一直觉得那是我做过的最好的决定。”
毕安笑,看着他的眼睛,“你和谁学的,撒谎都不脸红的。”
江凛铖无奈的笑笑摇摇头,她太不自信,更不愿意接纳自我,不然怎会看不出她有多珍贵。她更害怕相信别人,就是因为知道她的不安,她的恐惧,他才会更加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