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吐露心声
毕安沉默,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他或许是以为自己还惦念着许司白所以想用离婚放自己自由。
“我是个很小气的人,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妻子心中还装着别的人,可是我又很爱我的妻子,若是她在我的身边不高兴,我只能放她走,就算舍不得。”他的声音又低又轻,似乎是自嘲,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讨论着彼此离婚的原因,而她也并没有将自己在昏迷期间看见的那些有些画面告诉他。她担心若是说出来,他又会徒增担心与困扰。
他伸出手要抱她,毕安低着头看着他,没有推开,或许在这样的深夜,他们都心思平静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的交谈过往,假装云淡风轻,假装彼此都可以接受,毕安内心的恐惧以及在昏迷期间看到的那些古怪的画面实在让她有些头疼,很像问问可以看做百科全书的他,最后想想还是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她想如果自己开口问江凛铖关于许司白的事情,那么江凛铖势必又会不高兴,他的心思,她虽然猜不透,但是却不喜他因为自己的事情困扰担忧半分。
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搂在怀里,眼神温情,难得不那么假装冷淡,“阿安,不要离开我,永远。”
毕安则抱住他的脖颈,头轻轻靠在他的耳畔,她微微低头,对着肩膀就咬了上去,一点也没有留情。她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的,然后隔着衬衫的面料也感觉到唇齿之间的一点血腥味,然后咬着咬着,就哭了,哭的隐忍,哭得怆然。
他本来因为肩膀上的疼在忍着不发出闷哼声,但是却因为她伏在自己肩头上的哭泣慌了声音,“怎么了,阿安。”他又有些想笑,明明是你先咬人的,怎么还自己哭起来了。
她抱着他的脖颈的手慢慢变紧,好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般,拼命的抓住。
毕安哭得累了,还打起来嗝,他温暖有力的掌心有规律的拍着她的后背,思绪终于慢慢回来,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否则江凛铖也不会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担忧的面容。
他总是一向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三月春风,即使偶尔皱眉,甚至也会带着浅淡的笑。
他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的额头彼此抵着,江凛铖轻轻开口,“怎么了?”
“好像知道了一些事情,江凛铖,以后不要继续看着我骗自己了,好不好。”她说完便推开他,站起来,躺回病床上,合上眼睛,她再次做清晰的梦,但又似乎并不只是梦。
有一些华丽而诡异的片段,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又刺耳的声音,好像是刹车声,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太杂乱,她隐约中还觉得自己的心脏很难受,像被人揪着一般快要不能呼吸,但因为混在温柔的笑颜和嘈杂的声音中,让她也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而什么才是梦境。
毕安醒来的时候看见他带着眼镜坐在沙发里低着头签署着文件落款,心中仍有疑问需要去证实,但眼下不是一个提出来自己心中想法的好时机,微微皱眉,没开口,倒是他一心二用修炼的炉火纯青,头也没抬,淡淡开口,“要是睡醒了,我陪你下去走走。”
一连多日,她每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卧床静养,活动的范围最远不会走出这个病房的门。
钟为让江凛铖多陪她下去楼下的花园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毕安也不至于总闷在病房里,胡思乱想。此话说的含蓄,但是江凛铖听懂了,因为宋闲在上次来探视之后曾与他们交谈过,关于毕安说的一些话。身为毕安主治医生的钟为和身为毕安心理医生的苏北星似乎察觉到了一些细节,不由得有些紧张。倒是江凛铖意外的平静,末了开口,“若是她自己一直不敢面对这样逃避,到不是她的个性了。”
身为毕安丈夫,准确来说是前夫的江凛铖尚且松口,那么他们自然也不然继续阻拦毕安想起一些事情了。虽然大家不确定她在回想起尘封多年不敢面对的过往的时候是否会再次产生自我伤害行为,但是自由真正的面对,才能真正的走过去和放下。
毕安站在他面前,想起昨晚自己任性咬着他的肩膀,不知道他有没有及时处理,有些不好意思的指指他伤口那个位置,“处理了吗,伤口”。
“你是指怎样的处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她,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心情难得这样轻松。
他伸手准备楼她,她小心地想要避过他的伤口,江凛铖却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她最后被他抱在怀里,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伤口,清楚地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她抬头看他,脸上是很明显的抱歉的神色:“疼么?”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不知道到底要拿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自己这个宝贵到心里的女子,“你啊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
“不需要打什么疫苗吗?”她捏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有些孩子气。
江凛铖笑,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疫苗,狂犬疫苗吗?”
毕安冷哼一声,手指点在他肩膀上的伤口暗暗使力,他疼得皱眉,伸出右手将她的手握住,“开个玩笑而已,你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吻了吻她带着凉意的唇,声音很轻柔:“唔,其实还真的是挺疼的。你这算家暴么?毕安女士。”
“不算,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江先生。”她似笑非笑,故意开口。
看见江凛铖脸上的笑慢慢僵住,忽然又觉得有些气馁,明明说这话是为了叫他不高兴的,可是眼下他不高兴了,自己心里竟然也没舒服到哪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可以复婚,毕安,等你想明白了,就会发现我始终都站在原地等着你。”他轻轻地说,很平静也不再害怕,心里那些不确定和患得患失似乎在慢慢的减少,或许因为这次的车祸,他们开始慢慢的改变以前那些会产生误会和不解的相处方式。
“我明天要去临锡,上午十点的飞机,下午还有一个会议。”
毕安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凛铖淡淡地笑了:“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么?”
“明晚夜里十一点半的机票。”
“你怎么知道,”他似乎有些讶异,自己分明从未与她提及此事,因为是临时决定要去开会,陆书意曾经和自己提了很多次,那边合作的公司似乎很着急,但是因为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这些日子便一直拖着。
毕安捏捏他的脸颊,轻轻开口,尾音俏皮,“我听见了啊,一个小时之前你和陆书意的对话,就算声音很小,我还是听得很清楚,你不知道吗,我的听力很好,不对,是及其好的那一种。”
“说真的,江凛铖,你一直都不确定我是否会留在你的身边,所以你总是揣测我的心思,可是既然这样,又为何不直接问我。”
“问了你就会说吗?”
“你从没问过,又怎知道我不会说。”毕安眼神干净见底,不安慢慢在散去,她想自己必须开始面对内心深处的恐惧了。但是好在身边还有他,所以并不那么惧怕了。
他因为毕安的话眼神慢慢变得幽深,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敛了笑意。
“你问我的话,我可以都告诉你。一直都是这样。”毕安站起来,良久才开口。
江凛铖也难得的偏执,别过眼看着窗外,“那你又何必一定要让我问。”
“我也胆小,做了亏心事,会怕。”她本来一直看着窗外,听见他的话,转头看了身边的他一眼,“我害怕你知道了一些事情以后,会困扰,我又怕以后找不到你。”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就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手环住他的腰,鼻尖是再也熟悉不过的檀木香气,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但是却是久未有过的心安与踏实。
他们将离婚的事再次摆明来说,并且说出彼此内心的担忧与不忍,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对两人之间的相处来说,是一个开诚布公的起点,但是她也并没有将自己想到的一些事情告诉他,她怕他会担心。